乔本占：春夜灯火

文/乔本占

春夜，无疑是灯火最好的沃土。

当村头一缕缕暮霭纷纷撒落时，透过袅袅炊烟，可见到村村店店的万家灯火，那灯火并不耀眼，从小河沿岸，田头林尾；由河堤根角，止鱼塘坑面。一簇簇，一片片，一堆堆如春风春雨拂拭过的草野花坡，竟相争妍斗辉。若立于河堤高处，真有置身星海银河之感。人间天上，浑如两面交相辉映的明镜，要说屈指数之异处，只不过西天上，多出了一枚弯弯的月牙儿。

当月牙儿，慢慢落进浸透墨汁的幕布里时，夜，便向深处渐渐地走去......

月牙儿真的是把鎌刀吗？它收割乡间路上的车声；它摆平了村野里的乡音；它钩去了许多窗口的灯光。于是，春夜便清净，便淡雅了吗？......

我望着静静入睡的妻子，脑子里豁然崛起一道山梁，在妻子那微微的鼾声里，山梁上慢慢飘洒着细雨，那细雨和着写字台上的柔和灯光。蓦地，山中冒出一支稚嫩的春笋——一个滴翠的形象。顿时，瀑泄云生，泉鸣鸟唱，灯光里流出我叮咚有声的诗行......

当我写的有些倦意时，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。在这时，我也愿意走出室外，到门前村路上走走转转。一边呼吸静谧的空气，一边凝望邻舍的窗口。那一行行一排排村民新房的窗帘，还在透着方圆不等，高低不一的灯光，不必见那灯下人，我就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。或许他正在核审民办厂矿中某个建设项目的数据；或许他正在打算投资哪个村办企业创效益高的股份值；或许他正在盘算着做哪家生意捞的金钱多；或许他正在想着出门凭手艺打工发家致富的决窍；或许他正在着摸科学种田及养殖的新门道；或许他正在准备明天的教案；或许他正在做高考的最后冲刺......一条条生财之路，在今宵春夜的灯光下延伸着......

夜更深了，夜露也正浓，村民们在梦乡里遨游。田野的麦苗正在返青；林中的枝头正在弄芽；小河的流水正在涨潮；河堤的花草正在蓓蕾......万物生灵正在春夜中孕育、萌芽。而人间的宏大设计大都靠，灯火引渡到灿烂的丽日下去成就、去验证、去实现。

黑夜里，有万家灯火相伴，并不觉得凄切。春夜里，有吉祥如意的梦做，就不怕夜长。因为，夜的尽头是融融的春日。那春日下万象更新，子叶蓬生。假若春夜，是灯火最好的沃土。那么，灯下的梦寐，则是白日下成功的摇篮。

当夜阑人静时，我轻轻上了床。在柔和的灯火下，在妻子微微的鼾声里，我在默默地期待着，期待着春夜那边，我那冉冉升起的太阳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