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,我已不能让我的青春,连着陆地

2022-03-30 17:41:05 来源:阳春文学 点击:25

大约在08~09年间的时候,我所居住的院子进行大规模整改,随着挖掘机的轰鸣声,我默默的看着那几排车库和平房苟延残喘着,心中非常凄凉:因为它挖掉了我玩耍多年的秘密基地,还往我那个宝藏里浇筑了钢筋和混凝土,开始的三个月我进行了地毯式搜索,可惜只发现了半个假面超人残骸和一盒磁带,后来,搜索被迫停止,因为来了另外一群人,他们把通入地下的地基反向延长伸向天空,然后一层层的摞着大大的空心青砖,很快院子里就多了两片楼房的基底,把我的宝藏彻底地封在地下。不过还好,我再也不必为担心别个院子小孩对我的宝藏图谋不轨了,就让他们乖乖的睡在那里吧。

依稀记得那年夏天,天空没有任何白云,蓝的不像样。那时,我就像《麦田的守望者》一样,坐在窗台,在斑驳的树影里迷失自己。白天,戴着耳机,在花园,,或在楼顶,或在池塘边,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忧郁的姿势,享受着绿荫下的凉爽。到了晚上,点燃一根香烟,在唏嘘中像模像样的悲叹着。那时的我,多愁善感的想要走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涯。

星星是越数越多的,由于客观或主观的因素,我从来都没有成功地数出院子上空到底是有多少夜星,我很相信占星学,却从来也认不清什么双鱼座天蝎座,只是觉得,这样遥远的距离,给了我太多幻想,太多美好。在那边的星空里,是否有着一样的灵魂凝望着我。在地面上,是否也有目光和我凝望的方向一样?无从知晓。

初中的记忆令人羞耻,我是那么的羡慕同班的左畅,因为他有一对离了婚的父母,还有双方给的用不完的钱,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夜晚不回家而在网吧激战,他也可以全然不顾班主任向他父亲打电话的怒火。我的家境也很好,可是父亲从小就教育我要有时间观念和金钱观念,这两点的养成没让我少跪搓衣板。那时,我会因为兄弟被打而和社会青年一起去报复别人,但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去欺负弱者,我追求的是一种放荡不羁的正气形象,现在回想真的很好笑,那时的我,和那时我所寻找的存在感。不过那段日子很快就过去了,因为生活在书香门第家的我怎么会选择去做一个丢父母人的家伙,在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里“孝”这个字是占相当大一部分的,我父亲是一名法官,母亲是人民警察甚至后来成为一名纪委纪律监察人员,我主动和他们断绝了联系,只是直觉,并不是被逼,那时的我,差点就沦为了“没心没肺,没感觉,不痛不痒,不心酸。”

不知不觉,二楼的顶也吊好了,最近的施工平台离我家饭厅窗户只有两三米,我可以直接跳到手脚架上,走在水泥夹板上,地上的沙顺着板缝向下撒去,我仿佛看到了岁月的轨迹。我曾经到过一个废弃的学校,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,破败的建筑已经没有几扇完好的玻璃,爬山虎爬进了教室和裂纹的墙密语着,仿佛在怀念当年种下它的主人,几个椅子脚静静地躺在厚厚的灰尘里,黑板上还有着当年的字迹,有“再见”,“舍不得”,“远方”等词汇。黑板上的墙上有发黄的纸,上面有那些人的名字,我一个个地看着,有好笑的我就笑一笑,去幻想一下那些年,这个地方,曾发生过多少动人的故事。那些人,现在又在干些什么呢?时光总是太过沧桑,让人来不及细细咀嚼,我曾试着跌倒在岁月的灰尘里,换来的只是满身的伤痕和不解的目光罢了……

看工人们做工是很有趣的,正值年轻气壮的时候,虽然没有很惬意的工作,但是过着充实的生活。他们把水泥扒拉成一个火山口的形状,往里面加一些水,用铁锹,认真,或随意的和成水泥,再填抹在每块青砖的缝隙中,或是看着老一点的师傅们怎么做活怎样提高效率,怎样才省劲。老师傅们便叼着一根烟,半眯着眼睛,很神气的给小伙子们做示范,我最喜欢木匠师傅,耳朵上总是会有一根铅笔,他们没有高学历,但是做事很用心,总趴在安着一把电锯的桌子上,量来量去,他们的工作会很无聊,他们的生活会很单调,可正因如此,他们可以那么专注。

这些工人最大的相似点莫过于和我说话的内容了,不管是谁,不管年纪,在知道我是学生后,总会叮嘱我,内容大抵是这样的:在哪里上学,几年级了,但是很有意思的是,他们都会叮嘱我说要我好好的读书,说他们就是没有好好读书才打工的,看我爸爸妈妈多光鲜,如果让他们重新选择,一定要考一个好大学,每个人都会这么说,当时不明白,现在,高考了,知道了这样一句话:人的确有无限的潜力,如果以现状看从前。

小时候,我天真地以为,没有钱也可以活的舒心,活的朴实,钱多了,会带来烦恼和忧愁,当然这个哲理是格林童话告诉我的,。长大了,我变成了小时候我讨厌的那种人,变得越来越势力,越来越无情,大家却说,我越来越成熟,越来越懂事,所以懂得了,在现实和梦想之间,我们都是从梦想趋向现实的,以至于越来越偏离,等现实满足了,再回头看看梦想,已经远的看不到了。

80和90年代,是“媚”的年代。QQ,网络的虚拟世界给了我们太多欢乐,“媚”可以使我们日新月异,“媚”却也使我们从来没有一块自己耕耘的土地。我们以苹果,AJ,NBA,VIP为骄傲,标榜品味,这简直是我们的爱好。仿佛我们说出卓尔不群的品味时,就是一种创造。是的,整个青春期,鉴赏力代替了创造力,制造出繁惑的幻觉。

现在,我已经走出了对这些事物的艳羡时期,试图摆脱多年来被他们牵制带来的疲倦。这是才发现,内心最嫉妒的,也许是70年代人的青春。他们的青春里,充满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色彩,试图通过自己的力量,改变世界。他们的目光落在自己和自己脚下的路上,而不是遥远而繁华的地方。但我们经历了“媚”的许多年,它没有带给我们任何力量,而是使我们经历了虚弱和自卑。改变世界?这样的话题太渺小了,眼下的我们只是担心不要被世界远远抛下。

不知不觉,楼房已经建好了,院子里原来的一切,都像是滴入大海的一滴水,无法追觅,这样的改变,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,它们像“老掉的一代人”,留给我们的只有回忆,对于社会,简直无关痛痒,可是对于世代生存在这里的植物,昆虫,那时改变生命。每个事物都有他自己的故事,对于我当然是没有什么干系的,可是我却狂热的追逐对他的想象,想象他曾经见证过的事情,这可以给我带来很大的满足感。

我想对这个世界说:原谅我,我已不能让我的青春连着陆地,我曾不止一次寻找文字和现实的接合点,但是失败了,虽然我看不透,但是我已经明白,文学对于我来说,是一种信仰,这种信仰,不是花开花落,而是像彼岸花一样,开在辛福的那一端,可是我还要活下去,还要继续我的生涯,还要回到刚刚诅咒过的浮夸世界里去,让我的青春飞走吧,我不愿让她蒙上一丝灰尘,我将看破尘世间所有的梦,转身跳下万丈深渊,去要回这世界欠我的理想!

——姚楠

2014.1.14晚 孝昌一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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